第七章 江河水-《头条记者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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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父亲把他从教室叫出来时,他瞬间就明白是爷爷出了事情,他连宿舍都没有回直接就上了车往回赶。一路上爷爷跟他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很快汇集成汪洋大海,漂浮在记忆中他几欲窒息般痛苦。

    萧寒的爸爸一路给他宽心,并且一再让他振作回去看一眼不管发生什么事还是前途要紧,赶紧回校复习准备高考。

    萧寒一句话都没说,父亲的唠叨甚至充耳不闻,他总在想上个月回来爷爷跟他说的一番话,当时爷爷哆哆嗦嗦教给他一个芯子的吹奏技巧后说:“根儿啊,吹喇叭能教给的爷爷都教给你了,也算是给你一种谋生手段吧。爷爷知道自己快不行了,但看着你就像看着自己年轻的时候,很欣慰。”

    点着烟袋抽一口又咳嗽,萧寒生气的夺走了。萧喇叭没生气继续唠叨:“人啊,就是这么一代代传承,一代代延续。根儿啊,其实你比爷爷年轻的时候上进,只是爷爷看你这样太累了,凡事不能苛求啊!比如咱吹个曲子,苛求完美是对的,但偶尔吹错个把个音,想办法圆滑下,也没人听出来,接着往下吹就是了……”

    萧喇叭终于看清了孙子摸样,脸上露出笑容,喉结动了几下嘴巴开始微张。萧寒赶紧把自己耳朵贴上去,萧喇叭艰难吐着气息:“根……儿,家门……钥匙……在我兜里,你……拿出来……”

    萧寒流着泪把手伸进爷爷上衣兜,掏出一串钥匙:“爷爷,我拿到了。”

    除了萧寒的父亲,萧喇叭其余的儿子、儿媳妇脸色都开始难看,萧寒的大伯更是毫无顾忌拂袖而去。

    萧喇叭勉强咽下口气,再张嘴:“根……儿,爷爷……走了啊,好孩子……甭哭,我……活够了,看你长大成人……满足了。根儿啊,爷爷……想听吹喇叭……”

    太阳沉入西山,天地逐渐黑暗。萧喇叭吐出最后一口气,眼睛缓缓闭合,一滴浊泪顺着眼角缓缓滑落,无声无息。萧寒大喊一声“不要啊,爷爷……”,随即两腿一软瘫倒在地。

    接下来的一夜一天,萧寒水米不进,只是默默跪在爷爷身边,就连停灵装馆,他都是木然跟着再跪下,形如枯木。

    萧寒的父亲急得满嘴燎泡,他在儿子耳边说了太多话,最后嗓子都嘶哑了,但这个儿子就是不站起返回学校,再有三天就高考,这不是将一生都放弃了吗?

    萧寒的母亲病急乱投医,突然想起韩笑。

    这时候的韩笑很挣扎,原本准备在高考结束后跟萧寒谈——警校有个同学追她追的很紧,这男孩的父亲是省公安厅的副厅长。除了不好好学习,小伙子各方面都说的过去。虽说跟萧寒都是一米八左右的个子,也都很帅气,但这个叫贾飞翔的男孩子许诺,如果他跟韩笑成了,就让他父亲运作一起去北京警察学校的本科,将来毕业回省城工作。

    萧寒爷爷去世她放假回家已经知道了,韩所长告诉她要到最后出殡去祭奠。萧寒回来她也听说了,但没有勇气去面对,因为她已经心动了,贾飞翔对她体贴入微,又有个好的未来。

    萧寒的母亲进门就哭,等抽抽搭搭说清楚,韩笑马上就站起来,也只有她才能让萧寒去高考,而后有了所谓前程。

    韩笑到了萧寒跟前二话没说甩手就给了他一个耳光:“你这就是孝顺?你这是大逆不道!爷爷如果活着也会揍你,他老人家最希望你能考个好大学,光祖耀宗!这么跪着能跪活他老人家,我也陪你跪着!”

    看着韩笑咕咚跪下,萧寒两行清泪顺着脸颊开始汹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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