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6.意阑珊-《我的厂花男友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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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厂公大人容禀,这夷疆之乱确有些内情,可……可这只是道听途说,下官不敢妄言。”

    “是不是妄言,且说出来听听。”徐少卿眉间一蹙,身子向前倾了倾。

    叶重秋伏地道:“是,据下官所知,那慕姓土司虽然恭敬,但当地夷人却从未真正臣服,尤其是慕氏绝嗣以后,他们总觉朝廷诏旨不过是表面文章,只待老土司故去后,便会立刻废除祖制,改设流官,因此私下里早有反意,前不久……”

    他说到这里,眨了眨眼,又接着道:“前不久,臣听闻慕氏中忽然又冒出一个可以承继土司之位的人,族内长老便索性拥立他为新主,撕毁朝廷敕书,竖起了反旗。”

    徐少卿敛眉问:“此人是谁?”

    “这……据说此人身份特殊,下官也不尽了然,听闻好像是……”

    叶重秋眼带惊恐,朝四下里望了望,才凑近低声道:“听闻此人是当年慕贵妃所生的皇子,不知为何辗转被送回了夷疆,就养在慕氏族中,如今却又被推了出来。”

    徐少卿冷凛地直视着他:“叶知府可曾见过那个人?”

    叶重秋向后缩了缩,摇头道:“下官未当面见过,只是前次夷人来犯时,远远的见他们中军有个少年,十四五岁年纪,身上是夷人的打扮,其实也不知是真有其事,还是有人假托而作。”

    徐少卿霍然回头,斜睨了一眼站在身旁的东厂档头。

    那冗髯档头也自吃惊着,被他这寒意凛然的目光一吓,粗豪的脸上登时现出惧意,慌忙垂下头去。

    “这事为何不见奏报?”他转回头来问。

    “厂公恕罪,此事牵涉先皇与贵妃娘娘,也与公主殿下有关,兹事体大,又未曾查实,下官怎敢胡乱奏报。”

    “恐怕你是担心自己的身家性命吧?”

    “厂公恕罪,是下官糊涂,下官糊涂……”

    “哼,叶知府过谦了,此事你可半点都不糊涂。”

    叶重秋眼神茫然,徐少卿却是袍袖一挥,起身带着那档头飘然离席而去……

    夜幕已降,星星点点的灯火照不亮这城池,街巷内仍是一片昏暗。

    两个身穿曳撒的人影策着马,一前一后在青石铺就的路面上缓步而行。

    “如此要紧的事,居然半点风声都没探到,呵,堂堂稽查天下的东厂,今日这面子可算是栽大了。”

    “督主息怒,都是属下无能,请督主责罚。”

    “责罚?若真有用,本督耳根早就清静了。”

    “属下该死……”

    “行了,本督早就说过,但凡要紧的地方都得把心用到实处,锦衣卫靠不住,自己手下那帮人有时也未必拿捏的准,这次就是个样儿,往后该怎么着,不用本督再说了吧?”

    “督主放心,属下明白,此事属下定会立刻查个水落石出。”

    徐少卿没再言语,他自来都是这样,话说到点上就行了,不必时时叮嘱,耳提面命。

    当下催马快行,径奔驿站而去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南疆湿热,虽还是暮春时节,但清晨就已闷得厉害。

    高暧在床上躺不住,索性早早起来,见翠儿还没醒,便盘膝坐在床边诵经,可念着念着,心思不自禁地有些飞驰。

    侧头望向窗外,便见那不大的院落中竟种着一株紫薇,婷婷而立,一树红妆,煞是可爱。

    记得弘慈庵中也有几株这树,每年花开的时节,她总爱站在树下瞧,一直到秋凉了,花谢了,还是恋恋不舍。

    只不过那里的花是粉紫的,没有这般艳丽动人。

    心念一动,便披了衣衫出门,来到院中,站在树下仰望。

    这花没有牡丹的娇艳,也不及丹桂的芬芳,她也不知为何却爱它,只是总觉得那或红或紫中蕴着一丝难以言表的怅然,恍然间就和自己一样。

    微风拂来,那绯红色的花瓣打着旋飘然而下,落在她肩头,也落入脚边的泥土……

    她正出神的望着,冷不防一袭拂动的青袍闯入眼帘。

    “公主昨晚睡得可好?”他这语声竟出奇的和煦,唇角还挂着笑。

    她也回了一笑:“还好,就是忽然换了个地方,有些不惯。”

    “恕臣不恭,公主可也真是怪人,咱们这一路上餐风露宿,公主都没说过半个字,如今有个舒适地方,怎的反倒觉起不惯来了?”

    她听他揶揄,倒也不以为忤。

    “我这人或许就是这般,在宫里觉得不如庵堂里自在,如今睡得安稳了,却又觉得露宿荒野的好。”

    言罢,自嘲地笑了笑,便问:“厂臣也起的这般早,敢是要去公干么?”

    他双手捏住衣衫下摆,轻轻一抖。

    “公主瞧臣这副打扮是去公干的样么?”

    她定睛瞧瞧,见他今日没穿曳撒,却换了另一套常服,仍作书生打扮,只是比之前的那套更加随性些,倒像是个闲居的公子哥儿。

    “那这是……”

    “今日左右无事,不如臣陪公主到城中逛逛,瞧瞧这里的风土人情,也可解解闷。”言罢,做了个相请的手势。

    高暧听他邀自己同去城中游览,不禁微感意外。

    明明说这夷疆战事正紧,处处千钧一发,这一路紧赶慢赶,怎么到了地方反倒闲散起来了?

    她不懂军国政事,只是觉得奇怪,再想想和他二人同游,多少总觉得有些尴尬,心头不免踌躇。

    徐少卿自然瞧出她在犹豫,走上一步,低声道:“臣昨日遣人打听到一些事,公主若是想听,正好可以边走边说。”

    她微微一怔,听他似是话中有话,不由得便想起那晚在月下山坡上,自己所说的事情,莫非这些时日过去,他已然查出了些眉目?

    想到这里,再无犹豫,便应道:“既是如此,厂臣稍等片刻。”

    她走回到房中,理好衣衫,又自己坐在妆台前简单梳了个髻子,便出门,和他一起离了驿站。

    两人转过几条巷子,来到陵川城的正街。

    此时日头渐高,两旁的店铺纷纷开门营业,行人也渐渐多了起来,昨日还觉有些冷清的边城,此刻竟有了些许繁华的味道。

    高暧从没这般行走在大街上,只觉这里也新鲜,那里也有趣,怎么也看不够,早忘了他之前说的话。

    他也不加阻拦,陪着她四处闲逛。

    堪堪走了一个时辰,腿脚有些酸麻了,徐少卿这才带她进了一间茶楼,在楼上点了个雅间,又要了茶水糕点,坐着歇脚。

    望着楼下熙攘的街景,高暧只觉心中从没这般舒畅过。

    以前曾暗暗想过,假如有一天能徜徉在市井中,驻足于茶楼酒肆,像平常人那般开怀该有多好。

    只是被深锁在庵堂和宫墙中,总以为那是个遥不可及的梦,不想今日竟成了真,恍然间觉得这陵川哪里都好,永远都不想再回京师去了。

    不过,这真的只是个梦,毕竟圣命难违,自己又是公主的身份,只待这边战事消蘼,就要回到那毫无生气的宫墙中去。

    想到这里,不觉一阵黯然,连手中的茶水糕点都变得索然无味了。

    她叹口气,忽又想起之前的话来,便问道:“厂臣不是有事要对我说么?”

    徐少卿端着茶盏,听她开了口,却没即刻应声,用盖子轻刮着浮沫,抿了一口,才道:“臣是有话,但在此之前还想问一句,请公主如实告知臣。”

    她见他说得郑重,便点了点头。

    “公主可还记得自己有个同胞兄弟么?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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